一种秋天生长的橙色果实

之前在36贴过的……忽然发现少贴一章（。

之十

沈曦放下雕花玉琴，刚刚拨下的音符似乎还依稀回荡在空气之中。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精疲力竭地把自己陷入了柔软的床铺，“这回总算还过得去了！”

沈曦宽阔的袖子和两束长长的辫子全都铺散开来，华月不禁被那样子逗得笑了一笑，“之前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啊。”

“就算本来是这样——”沈曦托起了下巴，“可是和华月姐姐一比，就根本没办法听了嘛。”

华月也坐下来，用手指戳了戳沈曦鼓起来的腮帮子，“就算你这样夸我，我也是不会做金丝果酱给你吃的哦。”

“谁说我想吃金丝果酱啦……”沈曦别扭地躲开华月的手指，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略显忐忑，“那，明天要是我哪里弹错了，华月姐姐要帮我遮掩啊？”

“这有什么难的？你都问过我许多遍啦。”华月有些好笑，“只要知道你的这份心意，大祭司就会开心的。”

沈曦终于稍稍放下了心，“说得也是，大祭司最好说话了。就算我哪里弹得不好，大祭司也会装作没听出来的！”

华月这一下真的笑出了声，真不知那些在大祭司面前噤若寒蝉的年轻祭司们听到这句话会作何感想。她摇摇头点上沈曦的额头，“你赤霄哥哥可是要羡慕死你了。”

“那是赤霄哥哥老转不过弯来，大祭司就该对他再凶些才是。”沈曦刷地从床上蹦起来，好像这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华月姐姐，我得走啦，再不去找沧溟姐姐，就肯定不能赶在哥哥之前回家了。

“阿夜还在准备礼物么？”

“哥哥前两天就和我炫耀说礼物已经准备好了，谁知道他这些天又在忙些什么。”沈曦赌气似的一甩辫子，提起她稍小一些的箜篌，向华月挥了挥手，“那我先走啦。华月姐姐，明天神殿见！”

“明天见。”

 

***

沈曦前脚刚走不久，华月就意外地看到了急急冲进来的沈夜。

“阿夜？”

沈夜显然在路上碰上了刚刚出去的沈曦，眼神闪闪烁烁的，似乎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对兄妹真是有趣得很。华月心中虽是这样想，口中却温声安慰道，“你放心，我可什么也没对小曦说。”

“哦……”沈夜勉强做出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可华月还是看出他明显松了口气，“哦，我知道了。”

看到沈夜一副不打算再主动开口的样子，华月撇了一眼少年手中攥着的东西，似乎正极力按捺着笑意伸出手来，“来，给我看看。”

沈夜就像生怕华月反悔一般飞快地把手里的发绳塞到对方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好几缕流动着金色光芒的细丝来，“大祭司系起来是不是太过朴素？我问瞳要了些精金丝，不知道现在编进去还来不来得及？”

“瞳？他又要你答应了什么？”

“……等到他有需要的时候就去帮他做实验。”

简直可以想象瞳说这句话的样子，华月咳嗽一声接过精金丝，拿着发绳反复比对，“没有问题，用不了多久。你看，这样就好——”

 

“这样吗？”沈夜学着华月的样子，终于还算顺利地把所有带来的精金丝都编进了四指宽的发绳。

摊开的黧色发绳隐约闪耀着金色的辉光，沈夜使劲扯了扯，一再确认已经编的结实牢靠，“……这样果然好多了。”

“确实更像样了。”华月赞同地点点头，“大祭司一定会很喜欢的。”

“是、是吗？”沈夜有些拿不准华月是认真说的还是只是在宽他的心。

华月更难忍住笑意，“你和小曦真是一个样子。”

“华月，”沈夜忽然出其不意地插了一句，“小曦到底准备的是什么啊？”

“我可是也和小曦说好了的，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小曦呢？”想到沈曦一再央求的样子，华月再一次狠心无视了沈夜的期盼的眼神，“左右你明天就会知道啦。”

 

“她说什么‘哥哥不说，小曦也不说~’……”沈夜将沈曦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连腮帮子也鼓了起来，“女孩子长大了，都是这样顽皮的吗？”

“阿夜，我可也是女孩子呀。”

“你？你也是一样，”沈夜指控似的瞄了一眼华月的嘴角，又迅速地别开脸去，“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你一直在偷笑。”

华月装傻一般地眨了眨眼睛，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还说要早些回去把衣服包好？”

“好嘛，你这是要赶我走？”

“哪有。”

“哼，走就走！”

“阿夜等一等，”华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纸包塞进沈夜手里，“这个甜饼拿回去你们吃，刚才小曦走得慌慌张张的，我都给忘了。”

沈夜捏了捏手中分量颇足的纸包，方才强装起来的赌气之色消散不少，“你到底和谁学的做东西这样好吃？”

他踌躇半晌，一直走到华月寝室的门口，才回头小声要求道，“下次可要教给我啊。”

说完他似乎打定主意不去看华月笑他的样子，掀开布帐便冲了出去。

 

***

“沧溟姐姐，我来晚了——”沈曦掀开帘幕之时，意外地发现初七也在这里，他和沧溟坐在一起，似乎正在商量什么，“诶，大祭司？你们在谈事情吗？”

“闲话而已。”沧溟说。

“小曦，城主刚才还说你大约快要来了，”初七向沧溟点头致意，站起身来准备动身离开，“我便不打扰你们说话了。”

沧溟罕见地露出了几分愉快的笑意，“这回确是要你回避些好。”

初七有一瞬间看起来有一些困惑，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地被远处升起的黑烟所吸引。沧溟的居所位置颇高，正好能够看得见主神殿附近的建筑，那黑烟的方向毫无疑问是沈夜和沈曦的家。

“小曦，看来你也要和我一同走了。”

沈曦顺着初七的目光看去，登时吓了一跳，“那是……家里起火了？……哥哥！哥哥该是到家了！”

“……阿夜现在还没事，”初七安慰地拍拍沈曦，“别担心，我们这就回去。城主，我们——”

“你们快些去吧。”沧溟不好起身，只得挥手催促。

初七匆匆行礼之后随即在浓烟上空召出一个水系法阵，抱起沈曦便迅速向浓烟之处赶去。

 

***

沈夜原本心情很好。他一只手抓着新编好的发绳，一只手抱着华月的甜饼包裹，加快脚步行回居所好将新编的发绳和中衣放在一起包得好看一些。

 

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是，迎接他的竟是一片赤红。

“————”

少了木料支撑的石柱倒塌了一地，熟悉的绿色幔帐上全都挂着橙红色的火光，烧焦的气味随着冲天的热浪扑面而来。

理智告诉他沈曦去找沧溟大约没那么快回来，可是他还是不安地大声喊着沈曦的名字就要冲进火场确认清楚。

忽然火海上空出现了一轮巨大的水系法阵，看来只需片刻便可将这凡火消灭殆尽。

 

“哥哥等等！”

沈曦清脆明亮的声音穿过火焰的热浪准确地被沈夜捕捉到，他立刻回身去看，果然见到从初七怀中跳下来的沈曦。

“小曦！”沈夜的双臂间被奔跑而来的少女撞了个满怀，少女领子边的绒毛蹭得他十分痒痒，可是他心中只有满满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