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原作背景，四十）
四十
初七欠身行礼，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开沈曦灼灼的目光，“属下明白”。
“嗯。”沈曦欢喜地又点点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手中的兔子耳朵，“哥哥有时便是这样，对谁好，在意谁，都不知怎样说出来。我小的时候还总被他弄哭呢。”
明明自己都还年幼却还如此煞有介事地介绍自己“小的时候”的经历，那副样子真是出人意料的可爱。
“大祭司肩负全族命运已是呕心沥血。抒情传意之事总归耗费心神，不太擅长也没有什么。”许多过往在心中掠过，初七平淡地说，“只消岁月久长，没有什么看不清楚的。”
“啊？那是要‘看’很久、很久的吧……”沈曦眨眨眼睛，隐约有了些惆怅的神色，喃喃说道：“这样……不会觉得难过么？”
“时光流转不过寒来暑往、物换星移，没有什么难过与不难过。”初七与沈曦平视，坦诚说道，“一直‘看’着，时间便过去了。”
“你是这样想的么？”沈曦想了一想，赞同道，“嗯——你说得对！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呢。”
“正是如此。”初七说。
沈曦发现初七的面容间又显出一缕不易察觉的笑意来，不免感叹道，“哥哥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初七这时摇摇头，本就淡薄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喜怒哀乐，皆是属下不需要的东西。”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呀？”沈曦楞了一下，急得小小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这是……这是哥哥说的吗？可他一定不是真心的——”
“也许正如曦小姐所说。”初七见沈曦那样焦急，宽慰地将声音放得更轻了，“可是对于大祭司来说，这般才是最好。”
“小曦不明白。”
“曦小姐还年轻，不明白也不要紧。”
沈曦紧紧抱着怀中的兔子，仍是有些不甘心地望着初七。
“曦小姐无须不安，”初七说，“如此一来，大祭司的心愿，便是属下的心愿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的么？”沈曦似懂非懂地偏着头，“你对哥哥，可真是好呢。”
“使命所在，算不上好。”
“嘻，原来你像哥哥一样，很容易不好意思呀。”沈曦小手一拍，开心道：“哥哥一直有你陪在身边，那我可就放心啦。”
完全没有理会初七仓促的否认，沈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开了。
待她回来的时候，手中便多了一个厚厚的本子。
“初七哥哥你看，这个就是哥哥送给我的日记本啦。”沈曦将本子刷拉拉翻开，炫耀一般抬头说道，“虽然我记不住事情，可是这个本子可以帮我记住许多呢！”
初七在暗处见过这本子多次，自然认出这是沈曦的日记。
他第一次与这本日记近在咫尺，才发现中间有一小叠页面竟有零星幻术修改的痕迹。
那是极为精妙的幻术，不要说沈曦并没有任何觉察，就连初七也只能捕捉到极其细微的术法气息。
尽管微末，可那气息与他朝夕相伴，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初七回想了一下那几页的位置，并没有感到意外。
毫无疑问，如果撤销这层幻术屏障，恐怕那些书页也会当即自行销毁。
他看着沈曦又站起身来去寻笔，似是准备说写便写，只好说，“曦小姐想要即刻书写吗？”
此刻沈曦已怀抱笔墨啪嗒啪嗒地跑回来，强掩寂寞地解释，“如果不马上记下来的话，等到明天小曦可就要把初七哥哥忘记啦。”
初七身份隐秘，是绝不能落于书面、留下后患的。
“不急，时辰尚早。曦小姐可还记得大祭司提过的礼物？”
初七见状适时招出灵鸟，引沈曦起身，道：“曦小姐，不知这个礼物可还喜欢？”
闪烁着华光的青鸟应声显现。
此刻它似乎刚好睡醒了，正忙着梳理身上光亮的羽毛。
沈曦从小在流月城中长大，哪里见过这样鲜活的生灵。
她惊呼了一声，暂时忘掉了寂寞，不敢置信地凑上前来，想要伸手摸一摸又不怎么敢的样子。
“这是……这是小小鸟么？真的小小鸟？”
“自然是真的。”初七松了一口气，解开了笼罩着青鸟的法术，“没有关系，它不会啄你的。”
失去了法术依托，青鸟扑棱了几下翅膀便落在了床边的案台上。
沈曦难掩紧张和兴奋地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青鸟的尾羽，引来青鸟一声温和的鸣叫。
“呀，它叫了！”沈曦连忙缩回了手，“初七哥哥，它会叫呢！”
她快活地一直围着青鸟左看右看，“小曦以前只见过偃甲小鸟，没有想到真的小小鸟原来真的这样好看，哥哥没有骗我呢。”
“大祭司自然不会欺骗曦小姐。”
“哥哥还说，小小鸟可以在天空中一直飞、一直飞~”沈曦目不转睛地看着青鸟，认真地对它说，“小小鸟，你飞一下给小曦看一下，好不好？”
可是那青鸟却只顾在案台上踱来踱去，完全没有理睬沈曦的意思。
沈曦的目光便跟着青鸟从条案这头走到条案那头，又从那头走回去。好像她一直看，便能够将那鸟儿打动一般。
初七将一小股灵力聚在指尖。
化灵的青鸟以灵力为实，很快便被吸引得向初七飞过来。
“啊，它飞了！”沈曦跟在青鸟后面也向初七跑过来，“初七哥哥，你好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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